姚明月說完，就神色匆匆離開了。樂璃的手指在桌面上不經意地敲了三下，給沈慕傳遞了一個指令，沈慕立刻搖著尾巴也跟著姚明月離開。

房間內只剩下王倫和樂璃，沈濤趴在榻榻米上，耷拉腦袋望著他們。

王倫在姚明月離開之後，就收了臉上害怕的神色，看樂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打量。

“王倫，這裏只有我們了，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，”樂瑩勾唇笑了一聲，開門見山道：“我不信有鬼。”

“瞎子看不見鬼，但不一定沒鬼。”王倫說，“常駐嘉賓的生日都是農歷十四日，都是極易招鬼體質，在錄制節目的時候招到那玩意兒，也不是沒可能。”

樂璃笑了一聲：“王倫，我知道你為了讓節目有話題性，刻意邀請了生日為農歷七月十四的女明星。因為在玄學上講，這天出生的女性很邪門，你想以這個做噱頭，等節目出來，各個論壇就會開始繪聲繪色地討論，也就奠定了你這檔節目的流量。今天我拍到的所謂的鬼，也是你找人假扮的，我站的角落裏有一道暗門。我是一個瞎子，你認為，一個在極度恐慌下的瞎子很容易判斷出錯，你也算定了其它嘉賓會信以為真——”

王倫皺了皺眉：“你可真會編故事。”

“我是在編故事嗎？”樂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，“去年圈內突然自殺的那個叫和悅的女明星，不也是這樣被你逼瘋的嗎？當然，有什麽表演，能比自己本色出演，更為真實的呢？王倫，你為了節目效果，不惜設圈套給人洗腦，你可真能耐啊。”

“你胡說什麽！”王倫聲音裏明顯有怒意。

樂璃招手讓沈濤過來，從狗子身上的背包裏，摸索著取出一只文件袋，遞給王倫：“如果我沒記錯，姚明月和和悅是表姐妹，本來我今天過來，是想找姚明月問點事。現在看來，好像問你更合適。畢竟，她們沒你有經驗。”

文件袋裏裝著的，是她調查王倫和姚明月、和悅的資料。

和悅在節目裏說過自己養古曼童，並且讓自己的古曼童展示了一場靈異現象。之後沒多久，和悅就精神失常，跳樓自殺了。

大概和悅到死都不會知道，她所經歷的靈異，都是王倫為了節目效果人為的。目的就是讓她，和所有人都相信，世界上有鬼。

一旦大家都相信了，那節目的流量也就不用操心了。

剛才姚明月看見樂璃帶來的古曼童，態度立刻大變。樂璃雖然眼睛看不見，可她通過耳朵，聽出了姚明月崩潰的情緒，她也是深信有鬼的。

除了她，樂璃剛才在化妝時也接觸過另外兩名女嘉賓，她們也對鬼怪深信不疑。

當然，她們和姚明月比起來，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畢竟姚明月是從節目第一季就在的老成員，被洗腦的程度，以及所見的“靈異”現象，也不少。

樂璃繼續說：“所以，從某種角度來說，和悅是你害死的，對嗎？”

王倫聽了她的說辭，忽然攥緊拳皺緊了眉頭：“你到底在胡說什麽？無緣無故，我為什麽要殺人！”

“你當然沒有殺人，”樂璃勾起一抹笑意，嗓音很淡：“你從來沒有殺人，你是在誅心。”

“今天我聽劇組的工作人員說，你有個習慣，喜歡給上節目的嘉賓推薦古曼童。大概和悅和姚明月請古曼童，也是你的推薦吧？你是這檔靈異綜藝的創辦人，放眼整個娛樂圈，除了你，怕是再難找到第二個比你更了解古曼童的人。”

從王倫的聲音裏可以聽出來，他在隱忍憤怒的情緒。他咬牙切齒道：“你，到底想做什麽？”

“我想知道，這種白臉古曼童的來歷。”樂璃語氣很平靜，聽不出一絲波瀾起伏。

王倫死死盯著她看了一陣，他並不願意說，這種事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，非常忌諱。他沈默了好半晌，拿桌布蓋上了樂璃那只白臉古曼童，說：“這種白臉古曼童，已經不叫古曼童，甚至可以說已經超越了古曼童，全世界沒有幾只，幾乎沒人敢養它。它需要七個人的靈魂作為飼養，而且必須是農歷七月十四出生的人。”

“你以前見過這種古曼童嗎？”

“見過。”王倫眼神裏露出恐懼，聲音的語調也有了變化，“她，當初養的就是這種白臉古曼童。她和你一樣，想找人送走它，最後失敗了，從高樓跳下……這種古曼童，喜歡女人，它看上誰，就會離家出走，跟著喜歡的女人走，非常邪門。我研究古曼童，只是為了拍節目，姚明月養的也只是普通轉運的古曼童，白臉的誰敢養啊……”

難怪姚明月看見這只古曼童這麽激動。

她想到了什麽，繼續問：“為什麽是七個？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？”

“一個住在泰國的大師，用七個靈魂飼養這種白臉古曼童，就能讓死者覆生。我籌備這檔節目前，專程去采訪過這位大師。”王倫嘆息一聲，警告她：“請神容易，送神難。我建議你還是留下它好好養，不要惹惱了它，讓它傷心……不然……”

“這些鬼住在你們心裏，還真是一點點吞噬了你們的心啊。有這位大師的聯系方式嗎？”

王倫有些震驚地看她：“你……你就不怕嗎？”一邊說，一邊從錢夾裏取出大師的名片，推給了她。

樂璃收好名片，輕笑一聲，但這笑聲很快收住，神色嚴肅：“我就是鬼。”

王倫被她的表情和話嚇得一個哆嗦，下意識吞了口唾沫。他謊稱還有事，連忙扶著墻就跑了。

陳青在門外守著，看見姚明月和王倫先後嚇得臉色慘白，惶恐離去，好奇他們在裏面說了什麽。

回到酒店房間，陳青裹著被子不敢睡覺，直到樂璃洗完澡出來，她才說：“瑩姐，我明天陪您去找那個大師做法吧？今天晚上的事兒我也聽說了，好嚇人，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。”

樂璃在床上躺下，沈濤趴在床下，嘴筒子擱在拖鞋上，掀著眼皮兒望著兩個說話的女人。

樂璃笑了一聲。

陳青被她這一笑搞得發毛，她說：“瑩姐，你別這麽笑，怪嚇人的。”

“你還真認為有鬼的？”樂璃一邊拿毛巾擦濕漉漉的頭發，一邊說：“你怎麽和王倫姚明月一樣的語氣，難道，你心裏也住著鬼？”

“瑩姐！你再嚇我，我不理你了！”

樂瑩說：“你以為靈異事件都是真的？全都是王倫自己找人動的手腳，不僅如此，他還騙嘉賓是真的，給嘉賓洗腦，讓他們認定有鬼，好讓嘉賓們本色出演。”

“王倫也有點病態了，一個人謊話說久了，就會以為是真的。”樂瑩取下沈濤身上的針孔攝像，交到陳青手裏：“你把視頻拷出來，把王倫說話時的動作和表情，描述給我聽。”

“哦……”陳青一邊開筆記本，一邊問：“瑩姐，慕慕呢？”

“它很快回來。”

陳青描述的王倫和姚明月的表情，居然和樂璃想象的八九不離十。看來，這兩人沒有撒謊，也沒有跟她演戲。

就在這時候，大金毛沈慕戴著針孔攝像機回來了，拿爪子拍門。

陳青給它開了門，大金毛迅速鉆進門內，跳上床，撲到樂璃懷裏，舔她的臉求安慰。

樂璃這才發現，沈慕受傷了，身上有一條刀砍的傷口。

她“呀”了一聲，讓陳青去叫醫生。

陳青準備出門，沈慕卻跳下床，忍著疼痛用嘴咬住陳青的褲子，不讓她出門。

樂璃大概明白它是什麽意思了，拍拍床：“慕慕，上來，我給你包紮。小陳，你去把房間的醫藥箱拿過來。”

陳青應聲點頭，去拿了醫藥箱過來。

樂璃取出剪刀遞給陳青，讓她幫忙剪掉金毛背上的毛，讓傷口露出來，然後用碘伏給它消毒。

沈慕將狗腦袋耷拉在樂璃的大腿上，樂璃用手撈著它，不斷給它順毛撫摸。

大金毛一擡眼，卻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。

陳青叫了一聲：“這狗是不是中毒了？”

“嗯？”

陳青指著沈慕的鼻子說：“它流鼻血了！”

樂璃輕拍狗頭：“……狗東西，閉上眼。”

她話音剛落，大金毛果然神奇地閉上了眼。樂璃將裙擺往下拉，蓋住了碎花小內褲。

給大金毛清理好傷口，樂璃讓陳青把沈慕帶回來的視頻打開看。

沈慕跟著姚明月去了小樹林，看見姚明月跟一個穿黑衣的女人說話，雙手合十，一臉緊張，聲音裏透著恐懼。

女人戴著口罩，看不清臉，可身上卻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氣息。

“誰！”

視頻裏傳來聲音。

緊接著，一條羅威納沖了出來，將沈慕撲倒在地，兩條狗開始糾纏。

姚明月一看是條狗，松了口氣：“仙姑，不是人，是條狗。”

“仙姑”沒說話，只是從腰間抽出一把刀朝沈慕步步逼近。

沈慕將羅威納犬摁在地上撕咬，“仙姑”卻一刀捅過來。

還好沈慕閃得快，不再戀戰，竄進了小密林中，不見了蹤影。

看完視頻，陳青說：“仙姑？這個姚明月怎麽看著比齊念還恐怖？居然還請上仙姑了？”

“仙姑這個叫法，怎麽聽著那麽熟悉？”樂璃想了一會，才說：“香港電影裏面，是不是都叫女神棍仙姑的？”

陳青點頭：“好像是……”

樂璃從包裏取出王倫給的泰國大師的名片，遞給她說：“你定一張機票，明天我們去一趟泰國，找一下這個大師。”

陳青瑟瑟發抖：“瑩姐，別吧……”

“你不是也怕那只古曼童嗎？”樂璃說：“如果我們不找大師解決了這個古曼童，你的老板要是死了，你可就會失業啦。你覺得，你還有可能找到一個比我好的老板嗎？”

陳青抿了抿唇，點頭：“好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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